近期出现中国“去煤化”和不可能“去煤化”的争议。笔者认为，中国“去煤化”是个真实的、正在发生的过程，但“去煤化”在相当长时间内并不影响煤炭的能源“老大”位置。
中国煤炭消费量在2014年出现本世纪以来首次下降，煤炭消费的比重下降到66.0%左右，消费量约为41.2亿吨。同时，2014年原煤生产量也出现了2014年来首次下降，同比下降2.5%，生产总量为38.7亿吨。
除受到经济增速放缓的影响外，环境治理力度的增加，如很多地区采取措施减少煤炭消费，另外能源效率的提高,也是抑制煤炭消费增加的原因。2014年全国单位GDP能源下降约4.8%。进入2015年后，煤炭消费需求进一步下滑，根据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发布的数据，2015年前10个月，在四大耗煤行业中，除化工行业耗煤同比增长8.7%外，电力、钢铁、建材等行业分别下降6.4%、3.4％、8.1％。2014年底，发改委发布《重点地区煤炭消费减量替代管理暂行办法》,要求京津冀、山东省、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通过淘汰落后产能、压减过剩产能、提高煤炭等能源利用效率,直接减少煤炭消费。
是的，“去煤化”将成为中国能源发展的大趋势。一方面，雾霾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而煤炭消费被认为是污染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从全球范围来看，煤炭消费被认为是二氧化碳排放的主要来源，碳排放将被纳入到国际经济和贸易体系中去，低碳清洁化已成为全球能源发展转型的迫切选择。
目前中国经济增速放缓，能源需求低速增长，能源市场供给相对宽松，能源增量可以用清洁能源来满足，就具备了进行能源结构调整和“去煤化”的基本条件。政府发布的《能源发展战略行动计划（2014~2020年）》提出发展相对清洁的天然气，到2020年左右天然气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将达到10%以上。另外，清洁能源的替代已基本具备很强的制造产业体系，核电、风电、光伏发电等清洁能源都实现了产业化规模化，成本将进一步降低。2014年，水电占发电总量的19.2%；2014年重启核电建设，“十三五”期间每年将建设6~8座核电站；2014年风电行业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已占到全部发电量的2.78%，太阳能风电增长全球第一。所以，以风电、光伏、生物质等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产业随着技术水平的提高，成本快速下降，与火电的竞争优势逐渐显现出来。
因此，在低碳发展和环境治理力度不断加大的背景下，预期煤炭消费在一次能源总量的比例将逐年下降，“十三五”期间可能以每年一个百分点的速度下降，从2015年的65%下降到60%左右，这就是中国“去煤化”的过程，煤炭行业绝对要正确面对这一现实。
但是，煤炭能源长期能源”老大”的位置并没有改变，至少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这是中国庞大的能源消费量和煤炭在一次能源中占绝对优势的比重所决定的。
一直以来，煤炭作为相对能自给、较为低廉的能源品种，是中国能源体系中绝对重要的组成部分。2014年，煤炭满足了全国66%的一次能源需求和75.2%的电力需求。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煤炭产能快速扩张，2000年，中国煤炭产量为13.8亿吨，约占世界煤炭总产量的30%左右。到了2014年，该数值增长为38.7亿吨，世界占比接近50%。中国煤炭毕竟已锁定了巨大的消费量，国内煤炭约50%用于发电。考虑到我国的能源禀赋、国家能源安全和各种主要能源的相对成本，短期内大规模的煤炭替代，其成本是社会难以承受的。这些都保障了煤炭还将长期作为能源“老大”的位置存在。
对于煤炭行业而言，未来中国煤炭消费比重将进一步下降,不断缩小的煤炭产量增长空间将持续抑制煤炭价格，影响煤炭行业发展。在前几年煤炭发展的黄金时期，事实上煤炭企业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形势所迫，煤炭行业的加速转型显得尤为重要。
但是，考虑到转型的困难和复杂性，延缓“去煤化”过程也是煤炭行业需要努力的。延缓“去煤化”，煤炭行业需要尽可能减少煤炭对环境污染的排放影响，笔者认为至少在两个方面有比较大的潜力。
首先，推进煤炭的清洁化利用可以延缓“去煤化”过程。煤炭清洁化使用可以提高煤炭使用效率和降低煤炭燃烧污染，煤炭相对清洁化利用并非不能实现，如燃煤锅炉等进行清洁生产技术改造、增加末端脱硫脱硝除尘等废气治理等，就可以显著减少污染排放。从更长远角度看，如果煤炭行业整个产业链实现更加清洁化生产，即通过对煤炭开采、运输、使用等各环节的改造和升级，可以使煤炭行业对环境的影响尽可能降低。
其次，推广“煤改电”也有益于延缓“去煤化”过程。
直观看“煤改电”减少了煤炭消费，但“煤改电”会增加火电耗煤从而增加煤炭消费。目前中国执行的《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使得火电排放门槛很高，至少相当于美国和欧盟的标准。火电发电已经相对清洁，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烟尘等污染排放较少。平均而言，燃煤火电的污染排放效率是中小型锅炉等散烧煤的7~8倍，以火电替代其他低效率用煤，能在整体上减少污染排放。目前中国的工业窑炉、中小型锅炉和其他散煤燃烧占整个煤炭使用比重很高（近50%），由于效率相对较低而造成很大资源浪费，也不利于污染排放。从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大多数国家的电煤比重都在80%以上，美国更高达95%。通过“煤改电”，有利于能源效率的提高和环境改善。对于目前电力行业而言，“煤改电”还有益于缓解电力过剩，减少电力装机浪费。
（作者系厦门大学能源经济与能源政策协同创新中心主任）
